當一切變得不確定⋯擁抱歸零吧!

驚慌,是我初抵法國的感受。

以往旅行從未驚慌過,甚至是一年前前往英國自助旅行20天,哪怕是面對完全不熟悉的環境,總知道「路長在嘴巴上」、「不懂就開口問」的道理,卻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剝奪溝通的能力。英文在這裡並不熱門,許多法國人的第二外語是義大利文或西班牙文,甚至連大型火車站或是遊客甚多的地點的工作人員都不一定會講英文,由街上乃至於地鐵到火車站也只會見到法語的標示。相較於台灣處處可見中文為主、英文為輔的友善程度,在這裏有眼睛卻可比文盲,有耳朵卻聽不明白,有嘴巴卻只能支吾,著實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焦慮。

回想起台灣從雙語幼稚園、兒童美語補習班乃至於高中升學英語班,莫不強調英文就是王道,直到踏入大學才開始有探索其他語言的可能性。而在學習英語的過程中,教材與教材中的文化背景、美語老師,或是私底下接觸的英語電影甚至英文歌曲往往也都來自美國,過程中難免無意識地接收甚至認同了美國的文化與價值觀。而由於台美關係,更是讓我們難以自拔地以美國為世界的中心。此番來到法國,仿若拋開了畫地自限的價值觀,強迫自己好好「歸零」。

好比說,常聽聞有人怨法國人自傲而不屑於講英文,但在Toulouse實際的感受到法國人其實非常友善。曾遇過一兩位略諳於英語的法國人,對陌生的東方臉孔完全不減熱情,不僅主動侃侃而談,而且還停不下來。若是遇上不會說英語的,也從不吝嗇和聽不懂法語、一臉疑惑的我講一連串的法語,反倒是自己先入為主地認為英語才是世界通行的語言,下意識地認為他們應該要會講英語才對,是多麼粗魯又荒唐的觀念。拿友人的比喻來說,要是有位外國人來到台灣,不說中文反而對著我一直講著某種我聽不懂的語言,還認為我應該也要會講,我也會感到無奈吧。

重新探究自己為何驚慌,除了面對不熟悉的環境、語言,更甚的是對自己22年來運行的價值觀產生的不確定感。二十二歲有太多的焦慮與不確定,對學生身份即將結束的焦慮、對未來工作的不確定、對社會的不確定、對國家的不確定、對自己的不確定⋯等等。此行有機會來到世界的彼端,學習拋開既有的束縛與成見,以彼端的角度重新回頭看待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一切歸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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